永远注视我。

[BSD/双黑]听说这颜色很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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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坐在放映厅的最后一排中央,电影在他眼前变幻地展现悲喜。周边都是漆黑,唯一有色彩的是他所静观的别人的故事。美满的可以称作故事,可残缺的,夭折的,像自己求而不得的十七岁,只好叫做经历。

恍惚地,他生出困意。从他开口问询红叶的那个下午里,他抽离出那时尚存的一丝希冀,勉力支撑自己心跳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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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犹豫再三,对着正在翻杂志的红叶的方向抬头又低头折腾了五六回,终于鼓足勇气问道:

“呃,大姐头,你知不知道女孩子一般喜欢什么东西? ”

红叶刚刚揭起一页书的手顿在了半空。她抬头看看一脸矛盾表情的中原中也,又吃惊又好笑地问道:“你犹豫这么半天是要问我这个问题?”

中原中也心里苦哈哈的,心说不然呢,您指望我问问您又从那本杂志里看上什么好东西了吗?

果不其然,红叶掩口笑道:“小鬼,难不成你要给我买生日礼物呀?”

……可是大姐你过完今年的生日还没几个月呢。

中原中也在心里刷了一排省略号,决定给自己的真实意图打个掩护:“好吧,大姐头你明年生日想要什么?”

“当然是口红呀。”红叶不客气地点点手中杂志刊载的图片,“新款的,这个颜色。”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点头,眼睛朝着杂志望去。看了一眼他才觉得不对,这个款的——

“大姐头你不是才买过一支么?”

“不是我要,”红叶笑眯眯地,“你不是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吗?”

“……”

中原中也认输似的叹了一口气,尴尬地接道:“那什么颜色比较适合年轻女孩子?”

“这个呀,”红叶显然很有兴致和一个不沾脂粉的男孩子谈论这个话题,“我喜欢浅些的颜色,不过呢……”

中原中也站在自家的客厅里,看着红叶唇上粉红晶亮的颜色手足无措。太尴尬了,他一个从来不懂女人心的男人,竟然因为别人的一句无心之言特意跑来问这种他平常绝不会开口的羞耻问题,想想都有病。

更何况咨询他这个问题的人还是太宰治,一个和他十次见面九次半打架的混球。那天放学后不知太宰治怎么抓住了他,满面忧愁地问他要给女孩子买什么礼物好。

不,不对。太宰治不是这么问的,他原话是这么讲:中也呀,你帮我想想,我给她买什么礼物好?她那么好,会喜欢什么?

中原中也自然不想好好回答他。太讽刺了,情圣太宰治也有追不到的人,竟然还要满面愁容地考虑送什么礼物博取芳心。

他又觉得太宰治是故意来气自己的。中原中也见过那个女孩子,她近来常常和太宰治一同出现,但始终不是他的女友。少女个子小小的,头发长长黑黑,有着鸽子一样的娇态和神情。她走在英俊挺拔的太宰治旁边,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一对。

太宰治从不缺女伴儿,这种境遇还是头一回。中原中也听着他喋喋不休,心里酸水都要冒泡儿。

中也中也,她真的超可爱,个子矮,可是头发眼睛都漂亮,很难得的哎。

哦。

中也中也,她很别扭的,又藏不住自己心思,每次逗她都特别好玩。

嗯。

中也中也……

妈的你有完没完!单身狗不是人是吧?老子不是给人做情感咨询的!

中原中也额头青筋直跳,伸手就要把碎嘴子太宰治按在行道树上踢他一顿。

唉,我就剩最后一句。太宰治故意可怜巴巴地看他。

快放!

中也呀,你帮我想想,我给她买什么礼物好?她那么好,会喜欢什么?

……

中原中也把他领子一松,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就走了。



他干嘛要帮太宰治问呢?这种问题,这个人,怎么说都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扯不上,他干嘛要自讨苦吃。

中原中也后悔了。红叶的话还在继续,她讲到什么豆沙南瓜人鱼姬,一串的名堂他都听不懂。终于捱到了尾声:

“……现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都喜欢正红或者深一点的红。要送的话,送支正红吧,每个女孩子都应该有的颜色,一定受喜欢。”

啊,正红。中原中也终于听懂了一爿词,心说终于有个交代。告不告诉太宰治全凭自己高不高兴得了,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在心里下决定。

可是他其实开始渐渐原谅太宰治了。谁没有卑微到尘土里也留不住得不到的人?太宰治终于肯放开一颗真心去疼爱一个人,他应该替他欣慰的。再不济他也该为广大女同胞高兴高兴,祸害终于有人收走,伤心之余也可以死心了。

中原中也用了整整一个周末的时间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周一走进校门的时候他自觉心态极佳,满胸怀都是“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的载物厚德。他自然地想到,从良的太宰治和天真烂漫的少女走在一起天造地设,值得他送上难得的真心祝福。他应该走上去擂两下太宰治的肩膀,笑嘻嘻地对女孩介绍到这是我老搭档,毛病很多但都不严重,很会疼人你不必担心。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替你揍他。

他完全忘记了他和太宰治是死对头,从来不承认彼此是朋友。可他这时顾不得,下意识地,先要在朋友哥们立场上站稳脚跟。他真是在怕,怕他在太宰治心里其实是个付不了真情义的点头之交,更怕他多余出的那点心思藏不住引得太宰治嫌恶。他只好后退几步,大方地给他祝福,彰显自己是个不计前嫌一身超脱的圣人。

然而中原中也自认牢不可破的好心情在不到半天后就宣告破灭。课间他抱着偶遇一下学妹的心态到篮球场边的樱花树下去,隔得老远就看见一棵花树下一个高高瘦瘦的背影。他心里竟然欢欣鼓舞了一下,他看见太宰治了,他一个人吧?中原中也想自己真是变了,他竟然没在遇到太宰治的第一时间冒出厌恶的情绪,不过也好解释,新时期了嘛,他是想好要搞好关系和平相处的,都是朋友同学不必太多计较。

于是他继续向前走去,步伐有点焦急。待再近一点他看到的东西又多了一些,树下还靠着一个眼熟极了的女孩,就是她。

再看看太宰治,撑着手臂把女孩圈在树下的小小阴影里,眉眼都带笑,亲昵意味不言而喻。

中原中也刚热起来的大脑卡了卡壳,他到底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堆得迪拜塔一样高的心理建设驱动理智告诉他脚步应该继续,他还要擂太宰治肩膀然后向女孩说出一串计划好的漂亮话,他是老搭档好兄弟,他真是高兴……

中原中也的脚步没停,可他的初衷已被他忘了个干干净净。这是怎么回事呢,太宰治那么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敞开的心这次也打扫干净盛了满室阳光去殷勤邀请一个人,太不真实,可这也就在眼前。是怎么回事呢?

他很傻很愣地,走上前去,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太宰治看见了他,收回手臂笑笑,开口要和他说话,中原中也一下子从恍惚中惊醒,心思又活泛起来,太宰治要和他说——

被搅局的女孩子露出一个短促的不满神情,拽了拽太宰治的袖子,太宰治低头看看她,她竟拉起太宰治的手扭头就跑,太宰治也不抵抗,迈开长腿跟上她。

中原中也一下子木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大起大落叫他不知如何反应。他怔怔地看着俩人儿跑走,好像一下子失聪,太宰治似乎是一句话也没对他说——

他呆呆地走回教学楼,脚下磕绊都丝毫不知。他心里净想些无关痛痒的话语:这回搞砸了,不仅没搞好关系好像还招致了反感,太宰治也是,太宰治也……

他想不下去了。

最伤人不过如此。

他终究不算他的朋友,或许搭档对头一样都不是,无足轻重,见了面,一句话都不值得。

他挪回教室,落座那一刻正响上课铃声。他机械地翻开笔记书本,脸上像冻僵了一样麻木。他的同桌随口问他怎么了,中原中也想了想回答说:

“我挺开心的。”

“什么事这么高兴?”

中原中也伸手把掉到眼前的几缕头发拨到一边去。

“我今天失恋了呗。”





往后的一周中原中也放弃了课间外出的习惯,他把自己闷在座位上,效率极低地做习题。偶尔出去他也干脆绕开那条樱花夹道落英缤纷的小路,绕得越远越好,连带着旁边的篮球场也不再得他问津。

太宰治倒是没再出现在他面前,他又有点不适应。但看不到也好,现在一想太宰治他总要附带上另一个身影。无意识地中原中也就开始想她怎样好,自己大概是不是差太多……

中也中也,她真的超可爱,个子矮,可是头发眼睛都漂亮,很难得的哎。

中也中也,她很别扭的,又藏不住自己心思,每次逗她都特别好玩。

中也中也……

唉。

他又嫌自己瞎想,其实他清楚得很,根本没有什么比较的必要。性别相同怎么谈恋爱?争风吃醋都没他资格。

中原中也在接受和离弃之间犹豫了一个星期,这不像他的性格。中原中也觉得自己陌生了,他还没有意识到是辨识不清的感情模糊了他的棱角,就因为他的真心无所着落,自我变得卑微了。

在绝望里徘徊的中原中也倒是很清醒,他深思熟虑,翻来覆去地比较衡量,他觉得他还是从此离太宰治远一点为好。中原中也太清楚自己的嫉妒和自尊,他可不想把最后一点真心浪费在太宰治这个不值当的人身上。

这样重新打起精神的中原中也又变成往日一般了。新的周一,他披着校服外套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家门,充满新生朝气的眼神一下子就撞上了——

站在他家门口的太宰治。

恢复了往日气概的中原中也顿时露出了看到青鲭时的惯有嫌恶表情。真好,连这种厌恶也回来了,他真他妈的讨厌太宰治——

“你怎么在这儿?”

太宰治直勾勾地盯着他:“当然是因为小矮子一个星期没来上学,我赶来参加他的追悼会,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中原中也被他眼神搞的毛骨悚然:“我上学了啊?你他妈是痴呆了吗?”

“那为什么我这一个星期没看见你?虽然说蛞蝓是小只了些,不过……”

中原中也的拳头几乎就要招呼过去了。但是太宰治的话让他噌地想起了一些曾经让他难过得要命的事,顿时心里一阵酸苦,没好气儿的恶毒话语几乎就要破口而出。

看不看得见我与你何干?我又不是你梦中情人,少看着两眼不会怎样。更何况你太宰治忙着温存美人还来不及,一个路人是死是活又什么时候追悼会何必挂念不放。

中原中也咬住嘴唇,咬牙切齿尚不能堵住他心里的话语,薄薄皮肤上传来的疼痛勉强叫他不至失态。太宰治盯着他,像是在探寻为什么他的挑衅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中原中也回瞪回去,他一点不想露怯给太宰治看。

半晌太宰治像是自动忽略了刚才的尴尬气氛,又开口道那其实我是来问问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的,不知道中也想好了没有——我到底送什么好?

中原中也哑然。然后他迈开步子绕过太宰治,纯凭感觉走上学校方向的路。太宰治跟在他身后,看着中原中也黑得吓人的脸色没再开口说话,连脚步也放轻巧,一反常态非常乖地跟着他向前走。

他们俩走出小区,走上大路,乘上公交车,又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重新踏上大地。太宰治一直沉默,但是寸步不离。中原中也一次也没回头看过他。

口红最好。

中原中也哑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安静惯了的空气将这句话清晰地扩大。

“现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都喜欢正红或者深一点的红。”

他眼前浮现出那个年少而轻盈的女子的模样。

“要送的话,送支正红吧,每个女孩子都应该有的颜色,一定受喜欢。”

她薄施脂粉,嘴唇红润,乌黑眼睛转动,巧笑倩兮。太宰治注视着她露出微笑。

“她那么娇小可爱,这样的红色很衬她。浅色也好,更活泼。”

太宰治为她涂上晶亮唇膏,柔声问她喜不喜欢。她羞怯却仍然撇着嘴,说看在这颜色好看的份上就答应你好啦。于是太宰治俯下身去凑近她,她仰起脸,嘴唇触碰太宰治的唇角。鲜艳的正红印在太宰治苍白的皮肤和浅色的嘴唇上,而他笑着擦去它。

中原中也恍惚地看着前方。他在说什么呢?他像个答录机一样机械地重复着红叶说过的话,那是出于什么心理呢?他发誓不再靠近太宰治了,他不会和他说话,他也不想看到他……太宰治的心事烦恼与他无关,可他现在详尽回答着的又是什么呢?

太宰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了。中原中也听不太清,也听不懂。他又沉默又倔强地往前走,人间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了。

直到最后他面前是一段上楼的楼梯,他终于可以停下脚步。背后的脚步声消失了。中原中也站在那里,几秒钟后他像是下定决心,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他的背后空无一人。太宰治没有跟着他走到这条路的最后。

中原中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他很快扭过头来,快步朝着班级的方向去了。

从来没有谁能无条件地忍受一个人的重重试探。

中原中也心里的迷宫那么曲折难走,即使熟悉如太宰治也没有耐性全部走完。而他站在迷宫中央,盲了眼,等着有人能为了找到他,努力走到最后。



第二天的晚上中原中也独自一人去了影院。他买了最近一场的票,连片名都没看,匆匆奔进已经熄了灯的放映厅。仓皇地,猝然地,逃进黑暗像是逃进巢穴。电影已经开场了十分钟,他步伐又轻又抱歉,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姗姗来迟的年轻人。

中原中也的内心终于得以平稳安详地歇息一会。每个人的视线全投在银幕之上,黑暗里他终于足够安全。他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的中央,变化的光覆在他缺乏表情的脸上,照着一个丢失了所有戏码的中原中也。事情都该结束了,但没有人告诉他该离场,可他已经明明确确知道自己多余。

喜欢一个人,应该到什么程度,应当到什么时候为止,他从来不清楚。但当下他知道答案,尽管它残酷如此。

电影在讲故事,中原中也在捡拾自己的故事。他突然发现他和太宰治的关系交集那么零散没有主题,因而单薄如纸。除了互相厌恶和彼此作对,他们竟没有一丝可以称作爱情或哪怕是暧昧的东西留作怀疑。

说了再见,他姑且算是全身而退。他日若不幸再见,中原中也可以平淡地说,当年我有多讨厌你,现在亦然。

然而他知道自己其实狼狈。曾经在意比曾经憎恶更难遗忘,他心里锐利地疼过一下,因而一辈子记得这疼痛。可太宰治只剩青春里不痛不痒的憎恶,时间一筛就流走。多年后提起,他也许连自己曾对中原中也说过什么都记不得。

电影情节走到了尾声,满银幕清凉阳光。中原中也的眼睛有点干涩,他闭上眼睛等泪液滋润。然而没有任何改善,他从内到外都像是一块干透了的海绵,干巴巴地呼叫着痛,满身疮痍。

他只好睁开眼睛,眼前清凉阳光都没了,坐他前一排的一个人站起来挡住了他能看见的一切。他现下没力气骂人,只好抬头去看那人在搞什么。这下他愣了,这个人有一头乱蓬蓬的卷头发,脸颊瘦削肩膀宽阔,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

这是太宰治。

中原中也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太宰治竟然没表示惊讶,放低了声音对他说:“真巧。帮我看看这个颜色怎么样?”

他从兜里取出一支黑色的口红小样。

中原中也宁愿相信他是早有预谋。真巧,他偏偏在最不想看到太宰治的时候遇到他,太宰治还偏偏要掏出礼物请他参评,地点还是在黑得伸手难见五指的放映厅里。

太宰治挡了所有的光源,他连太宰治脸上的表情都看不清。中原中也刚想怒道你神经病吗这里能看清个鬼,就被突然弯下腰来的太宰治吓了一跳。

太宰治伸手掐住他下巴颏,右手捏着唇膏管又快又稳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软硬适中的口红膏体擦过嘴唇的感觉陌生得要命,中原中也直接当机。

他已经分辨不出这是不是太宰治惯常的挑衅手段了。但他一向靠直觉行动,这时候他的手腕已经超越头脑判断拽住了太宰治的领子。中原中也狠劲儿把太宰治拽到自己面前,嘴唇碰上太宰治的嘴唇。

黑暗里他没什么准头,那一下撞在了太宰治的唇角。他收回手太宰治直起腰的那一刻电影散场灯光亮起,骤亮的视线里他看见太宰治苍白的皮肤和浅色的嘴唇上鲜红的印痕,恶劣而快意地嗤笑出声。

他已经不在乎那礼物的颜色了,就像现在他已经不再在意太宰治这个人。中原中也站起身来,一边抹掉嘴唇上的颜色,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下阶梯。

他说真巧,我也觉得正红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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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特意挑了最不常走的路线回家,为此他还绕了些路。他穿过路灯光与周围黑暗的交界,晚上的风有点冷,他把敞着的外套拉上拉链。

今天他正满十八周岁。

托太宰治的福,他过了凭空多出许多折腾磨难的十七年。还是因着太宰治,他过了一个刻骨铭心的十七岁。

今天是他生日。太宰治大概早忘了这点,幸好中原中也早就想到。往年他们总说记不住彼此生日在哪天,礼物却总能在对方生日那天赶着最后一秒压线送到。他们送给对方的东西一次比一次不靠谱,从小时候的死虫子大礼包到去年的被扎漏的安全套,要是哪年忽然正经起来才不正常。但过往的中原中也永远不会想到他们会有如此的一天,他不惦念他的生日他不在乎他的祝福,彼此不是仇敌却距离更远。

十八岁的生日,中原中也收到这样一份礼物——十七岁的悲哀可以不再延续,他可以不再爱或恨同一个人。这件事也许糟糕无匹,但中原中也感到庆幸。

太宰治,他是个陌生人了。

中原中也恰好走到路的尽头最末一盏灯下,走进小区的前一刻他终于结束思考心思落地。无欲无求的中原中也在灯下停下脚步,伸手取外套口袋里的门禁卡,它连同一大串钥匙栓在一处。但是他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口袋里很空,钥匙不在。他的手指又往深处探了探,这回他碰到了一个被他体温捂热了的物件,隐约是个不大的长方体,表面光滑温顺。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他的手指握住那个小小的东西,不太敢用力地把它拿出口袋举到眼前。黑色的方管,路灯光照上去流光溢彩夺人眼球。它长得和今晚太宰治手上的那只很像,只是比它大了两圈。

——中也中也,她真的超可爱,个子矮,可是头发眼睛都漂亮,很难得的哎。

——中也中也,她很别扭的,又藏不住自己心思,每次逗她都特别好玩。

——我给她买什么礼物好?她那么好,会喜欢什么?

中原中也的喉咙哽住了。

那不是“她”,而是……

中原中也有点笨拙地拔开盖子,崭新崭新的唇膏截面是迷人的正红。一张折叠好的小小纸条掉在他掌心里,他拆开来读:

蛞蝓,你钥匙丢啦。

他的身后传来钥匙串哗啦哗啦响动的声音,偷他钥匙的贼跟了他一路。中原中也站在路的尽头,灯光让他能够看见。

于是他转过身来,听见太宰治说道:

“听说这颜色很衬你呀,小矮人。”

Fin.

中原先生生日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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